【校友风采】1989届校友逄春阶:曲园是擦亮我眼睛的圣地

“母校唤醒了我的灵性,让我这个农村孩子开了窍。”在曲阜师大70年校庆前夕,文学院1989届校友逄春阶在接受采访时,满含深情地说。个子不高的他,头发日渐稀疏,但目光炯炯,走路就像小跑,那是常年干记者形成的职业习惯。

他是大众日报社高级记者,曾获得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称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采写的新闻稿两获中国新闻奖,文艺评论专栏“小逄观星”连续开设21年,每周一篇,先后5次获得山东省新闻名专栏称号,散文《坟上葵花开》获得老舍散文奖,报告文学《家住黄河滩》(与人合作)获得徐迟报告文学奖提名奖和山东省政府奖——泰山文学奖长篇小说《芝镇说》三部曲引起文学界关注。

从事新闻工作33年,他参与了汶川地震、援疆援藏、黄河滩区大迁建、农村社区化、笏山矿难等重大战役性报道,参与了孔繁森、朱彦夫、王伯祥、王乐义等重大典型报道。

目前,接任了山东省报告文学学会会长一职,正率领山东省报告文学作家们用心、用情、用力书写中国故事,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今年清明节,他悄悄来到了母校,在西联一教室的门外徘徊了好久,后来又到萃华园里的假山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在校园里走着的学弟学妹,他眼睛有些湿润,他想起了自己刚来曲园时青涩的样子。

曲园擦亮我眼睛的圣地

1987年的初夏,昌潍师专中文系大三学生逄春阶,来到曲阜师大参加考试。当年省教育厅招生计划安排,全省15所师专招考15名学生到曲阜师大插班学习,平均一个师专一个名额,竞争十分激烈。逄春阶幸运地考中。他和其他14位同学编入中文86级学习。

对逄春阶来说,这两年求学时光,非常珍贵。来到曲园,一下子就被浓浓的学习氛围和老师们的精彩讲授所吸引。“曲园是擦亮我眼睛的圣地”逄春阶说。

他记得孟老师讲写作要简洁,举了一个“寻物启事”的例子,有同学写道:“由于本人不慎,丢失书包一个……”孟老师说:“简直是太啰嗦了,你慎重,还会丢失吗?‘不慎’二字多余,‘由于’也多余,统统删掉。这样写:‘本人丢失书包一个……’”

他记得曾多次到李新宇、周海波老师家里请教写作问题。他写了一篇怀念祖母的文章,李老师说,写得有点隔,建议他清明节回老家给祖母扫墓时再细细体味。后来,他读到李老师写祖父的文字,他才恍然大悟,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李老师写的文字:“把额头贴近那堆黄土,会产生一种特别的安全感,一种与天地神灵达成默契的欣慰从土里涌向心底,再升腾起来渗透全身。”若干年后,他写了散文《坟上葵花开》,获了老舍散文奖。周海波老师重点推荐他路翎的《财主的儿女们》等小说,嘱咐他要写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他记得徐振贵老师讲《金瓶梅》,讲到应伯爵饿着肚子到西门家蹭饭吃,又不明说,西门庆问他吃饭了没有?应伯爵回答:“你是猜?”西门庆说:“那便是吃了?”应伯爵回答的太精妙了:“这等猜不着……”徐老师模仿着应伯爵的腔调,讲得哄堂大笑。他还记得聂建军、王甦英、张元勋、赵歌东、郭辰夫老师……

他还跟美术系山水画老师陈我鸿先生成了忘年交,陈老师指点他怎么欣赏吴昌硕、黄宾虹、潘天寿、陆俨少的画,教他学习中国画论和美学。

在曲阜师大的两年,逄春阶的视野逐渐打开了。他说:“母校教我一个做人的标准姿势:挺胸抬头!”

转型:工作其实没滋味,滋味全靠咂摸

刚从曲师大毕业时,逄春阶总说自己是 “爱文学爱到死不改悔” 的人;可现在成了大众日报的 “新闻多面手”:从文娱报道转型到时政报道,又从时政报道转到文学创作。别人问他怎么做到的,他总说:“哪有什么窍门?多学一点,多练一点,多扛一点。”他还说:“工作其实没滋味,滋味全靠咂摸,越咂摸越有滋味。能从苦味里咂摸出甜来,你就悟透了。”

“文化记者” 转型到特派记者,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坎。第一次写时政报道时,他改了十几遍,还是觉得不满意,甚至想过放弃。可他没退:把经济、民生的政策文件摊在桌上,逐字逐句琢磨;还常找老记者请教,稿子改了又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后来,他写的《社会和谐:活力与魅力》被收入济南《中学时政教育》教材,《台儿庄古城:舍了“房产”换“遗产”》,获得中国新闻奖。

转型,得扑下身子。2000年9月,他去莱芜房干村采访,拍照片时,在金泰山上实地勘察,山陡路滑,掉到山洼里,造成跖骨骨折,带伤写完了《山乡旅游看房干》,这篇文章被很多媒体转载,后来他又多次报道房干村。如今,房干村成为全国山乡旅游的典型。

转型,得迈开步子。2011年2月,山东大旱。受旱麦田面积达3400多万亩,有5000多个村庄164万人饮水告急。一场抗旱找水打井战役就这样打响了。一年后,逄春阶和同事重访旱区,历时月余,行程4000多公里,深入临沂、泰安、潍坊、济宁、莱芜、枣庄六市十二县(市、区)的27个偏远山村采访,真实记录了喝上甘泉水的农民讲述的一个个抗旱打井故事,写出了近两万字的《辛卯找水打井图》,大众日报头版、二版两个整版推出。这是《大众日报》自1939年创刊以来第一次这样破格处理稿子刊发后,《中国国土资源报》全文转发,时任省委书记和时任国土资源部部长批示表扬。

转型,得耐住性子。2011年,众多记者因张炜的450万字的长篇小说《你在高原》却步,唯有逄春阶三个月通读全书。面对张炜,他深谈人物与思想,获赞“你是真的读懂我了”,最终逄春阶写出的独家特写,成了当时最有深度的报道 。

他经常讲:评价这个人有能耐,什么是能耐呢?工作了30多年,才明白,能耐,就是能耐烦。有能耐的人,就是能耐烦的人。”他这句话,很耐琢磨。

我们曲园培养了一大批有能耐的人。原来,都是能耐烦的人啊!

现场:新闻人的赛场

逄春阶写过好多先进典型,他说:“每次写,我都感觉很幸运,我不是英雄,但我靠近了英雄。记者这个职业,给了我见贤思齐的机会。”他特别要求自己,必须到现场,到了现场,才有人气、才接地气、才有灵气。

2010年,他接到采访已故滨州市交通局长高发明的任务。他带着记者参加了几个座谈会,但是总觉得找不到切入点,高发明的魂魄还是太模糊。他找到高发明的司机,驱车近百公里去高发明墓前祭奠,不见坟头不落泪,司机打开了话匣子,在墓前含泪复述了高发明病榻上的牵挂。带着沉甸甸的感动,他写下《“开路先锋”的忘我情怀》。

 2023年10月,为纪念孔繁森殉职30周年,他和同事到西藏,采访孔繁森在海拔4750米的岗巴工作的事迹,“真正踏上孔繁森曾经工作过的这片土地上,环境先给了我们深深的震撼。”逄春阶说,上了高原,立刻对当年的环境有了切身的感受。头晕、恶心、呕吐,他不管不顾,坚持采访完。终于跟同事一起完成了《雪线上的奔不拉》。”参与写这部书的过程,就是教育自己的过程。孔繁森和他的秘书阿旺曲尼都是心灵纯洁得透明的人,他们是做人的楷模。从踏上高原开始,我们就解决了一个写作态度问题:这次不是单纯的写作,而是发自内心地去学习,去接近他们。”逄春阶说。

2017年的春节,52岁的记者逄春阶是在采访中过的。三天两夜,在济南至重庆k15/k16次快速列车上,他在晃动的车箱里写下了《晃动中的春节》,记下了乘务员的热情、乐观、敬业。来回是4116公里,通过664个隧道,途径山东、江苏、安徽、河南、湖北、陕西、四川、重庆7省1市,一路温馨一路感动。他说:“三天两夜,我见证了一种精神:视自己的职业为神圣,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为神圣。”这是对铁路人的赞美,也是逄春阶的自况。  

2022年元旦,56岁的记者逄春阶随中国重汽一支极寒地区试验队去了中国最北端漠河。他在零下37度的漠河,见证了中国重汽科研团队的点点滴滴,写成了后来流传甚广的报告文学《一念向北》。他在结尾写道:“天是冷的,但他们的血没有冷,心没有凉,他们没有冷眼看人生。我看到他们白头发、白睫毛,但他们没有白眼看世界,他们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一丝不苟。”

感悟:生于约束,死于自由

2004年3月16日起,逄春阶在《大众日报》上开设文艺评论专栏“小逄观星”,从国内外的文化界、体育界、艺术界名人,到抗洪勇士、抗疫英雄、闪光的普通人,每周一篇,至今写了21年,写出了满天星光。这一专栏5次获得“山东新闻奖名专栏奖”,其中一篇评论《问问自己凭什么吃饭养家》获中国文联第六届“啄木鸟杯”文艺评论年度奖。这是传媒行业不多见的现象。

39岁,一直“观”到60岁,从未间断,从小逄“观”到了老逄。假如没有这个专栏,他会是什么样子呢?他说真的想象不出来。这个专栏留下了21年思考的痕迹,让他尝到了酸甜苦辣。“我常常想,一条清澈山溪,要没两岸夹着,它流不到大海里去,中途就散漫着消失了。两岸节制着、约束着溪水,一路向前,七拐八拐哗哗而下,才成了大地上一道风景。这个专栏就是两岸,她约束着我往前走,不散漫,不懈怠,不应付,这条小溪虽然还没到大海,但庆幸自己朝着大海的方向在流淌。这条小溪的旅程,不仅仅是我的个人历程,更是一段与广大读者共同成长、探索的过程。我深刻理解了歌德的话,‘生于约束,死于自由’。”

他曾连续十几年的大年夜是在报社编辑部里度过的,别人看央视春晚,是消遣,而他看春晚,是任务,他是一边看,一边紧皱眉头撰写评论。春晚结束了,他的评论也就上了版面。等下班的时候,也就凌晨三点以后了。2007年春节假期,从除夕写到初七,一天一篇,连着写了7天评论,受到了总编辑嘉奖。

从曲园走出来时,是个文学青年,后来投入新闻一线,成了一名党报记者。三十年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所爱——文学创作。从2021年开始,一边创作一边连载长篇乡野小说《芝镇说》,每天早晨4点半起床,雷打不动,一写就是三年,写出了三部曲,一百万字。他说:“《芝镇说》是听着窗外的第一声鸟鸣写成的。”这是他献给故乡的礼物,里面也写到了曲园,虚构了一段凄美的校园爱情故事。逄春阶说:“是我的老师和同学的鼓励,才让我走到了现在。小说发表后,徐振贵、周海波老师都撰文点评我这个弟子的习作,我同学李桂奎撰写了序言,张全之撰写了万字评论。我很感动。

逄春阶特别喜欢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托马斯·曼的一句话,他说是这句话支撑他写了这么多年这句话是:“写完了,终于写完了,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我写完了,只要写完了,就是最好的。”

选择了记者,就是选择了出发,记者就是全天候,没有节假日,没有白天和黑夜。逄春阶采访本永远在手里攥着,行李包一直处于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发,他保持着充沛的激情。假如有来生,他还会选择干记者。

母校迎来70周年校庆,真诚地祝福母校,祝福每一位老师和同学他说,“我就是一条从曲园流出的清澈小溪,一直在往前流淌……”


编辑:孙琪 编审:黄江滔

发布:曲阜师范大学新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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